俞漒

多相工作室访谈

俞漒 2015-09-18 发布   来源:在库言库  浏览次数:41

“ 王小玲(以下简称Q):“多相”工作室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设计团队,能否简单谈谈你们成立“多相”工作室的原因或目标?多相工作室 ”

王小玲(以下简称Q):“多相”工作室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设计团队,能否简单谈谈你们成立“多相”工作室的原因或目标?


多相工作室(以下简称DX):我想这个问题背后其实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中国有那么多的建筑事务所,那么多的建筑师,它们之间有区别吗?如果有,区别在哪里?我曾听说过一种两分法,说有一种建筑师是让建筑学向前走的人,另一种是只管盖起房子的人。但建筑学怎样才算是往前走呢?像川久保龄(日本服装设计师)那样,去做不曾存在过的东西就是往前走?叛逆和颠覆?奇观式的建筑?绝对的创造力?“新”?我们自己也被这类问题困扰,到现在并没有答案,但有一个基本的态度:对于叛逆和颠覆,我们更愿意用“怀疑”或“质疑”这类词来代替,因为怀疑是开放的,怀疑带来两个可能的结果,一个是现在的东西的确不合适,这时候才有可能产生一个颠覆,但还有一个可能,是怀疑之后反而澄清了,这个东西有价值!怀疑导致一种谨慎的创造,而不是狂妄。因此,建筑师没准也可以分为怀疑的和不怀疑的两类。从这个观点出发,一个新形式的追随者和一个老形式的传承者是一样的,如果他们都不怀疑。


至于为什么要独立开业?一个是因为怀疑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得不独立开业了,因为你的怀疑已经到了不能在他人事务所里做一个“合格”建筑师的程度,最大化的独立思考只有在自己开业的前提下才能付诸实现。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自身的一个转变,以前只觉得独善其身最重要,向内、自省就行了;后来成熟一点,更意识到责任感。人不应只为自己的平静而活,你有了一个好想法或者好东西,也要负起传递的责任。


Q:你们几个人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和背景,如今走到一起,是否基于对设计有着相同的理解或信念?


DX:我想可能还不仅仅是对设计的理解,而更是价值观上的相互认同才让我们走到一起。


长期以来,我们的“大师式”教育让我们习惯去接受这样一个观点:建筑师是那个“知道的人”,所以高高在上或者向往高高在上。建筑师总在“说”,在告诉别人,在说服别人,好像总比别人有道理,很少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出现。


而我们几个却是没有什么精英感的普通人,享受这种普普通通的生活。我们不就是其中一分子吗?你在生活中切实地观察和思考,也会促使你去问——怎么会这样?怎么去理解?能不能为“我们”做点儿什么?日常生活就是我们所有设计冲动的源泉。


也正因为这个,我们才慢慢察觉到,在生活中如果只顾着以建筑师的姿态并且只顾着去关心建筑太滑稽了,也逐渐变得难以接受建筑师那种自命不凡。脱离生活的决定性的姿态,而那种媳妇熬成婆——终于逮着机会让我来决定你一把的心态更不可取。日常生活是我们的根本,也是他人的根本。我们愿意保持对日常生活的敏感,对每一种生活都尽可能去付诸理解,而不是武断的价值评判和价值替换。


于是我们摸索着做这个工作室,也希望通过我们自身的身体力行,给这个社会提供一种可能性:不忽悠,不明星化。不强制、尽可能实事求是、平等合作,并且尽可能说“普通话”(不说拗口术语唬人),还能存在下去。虽然这在今天的中国还挺有挑战性的。


Q:能说说工作室的名字为什么叫“多相”吗?


DX:我想“多相”暗示的是人在生活中的多种状态,以及看待同一件事情的多种立场等等。我们的核心其实是反对独断论的,反对一种绝对的灌输,反对一种不容置疑的精英论调,希望获得开放的、多角度的、允许自我怀疑的认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多相”,再加上它所带来的不定和变形,多相的表征可能才会是多向(设计方向)和多象(形式结果)还有多项(设计门类)。这3种应该是目前为止发生频率最高的误读吧。


Q:有意思,那么你们是怎么理解设计的?


DX:对设计,特别是设计结果,我们比较开放,我们在工作前不预设结果,而是在过程中给自己一个惊喜。对于形式本身(象)我们没有一个特别强烈,特别偏执的预设(比如非要是直线条的,非要是曲面的,或者一定要很时髦等等之类),或许可叫做开放形式、自由形式?我们对于挖掘事物背后的生成机制更感兴趣,而不仅仅满足于对它们的表面认识。我们强调“恰当”,这对于我们比“新”、“奇”更有价值;强调“理解”而不仅是“看到”,并试图以“建立理解”来对抗如今中国设计界的通病——“滥用风格”。


Q:你们刚才提到了“日常生活”,也说到了你们不满足于建筑师的单一视角和单一的操作对象“建筑”,我很好奇你们的工作范围?


DX:举个例子,我们工作室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是位于“798”的“案艺术实验室”,设计范围包括了建筑改造、内部装置、产品设计、平面设计和展览设计。


Q:你们一手包办了?


DX:对。其实一开始我们也试过将这部分工作托付给平面设计师,但在开始讨论后,我们却渐渐与他们发生了分歧,这种分歧可能来自于他们只从自身的领域来看待事情,虽然对视觉效果、对字体的研究非常到位,但忽视背后观念的整体性。由于这种分歧,加上反反复复的讨论,本来就存在于我们心中的设计热情在催化之下开始慢慢地具体化,最后就是建筑师做了平面设计。


Q:能不能具体讲讲这种设计分类之间的分歧,或者叫做差异?


DX:我们身边有很优秀的平面设计师、服装设计师朋友。和他们的交流除了开拓眼界,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即促使我们对自身有了一些更清晰的反观——虽然对于形式的敏感度在很多时候都远远不如他们,但论思维能力,我们可能要强一点点(希望不会被他们臭骂),因为我们更关心方法,并且对于更为本质的“发问”和“构建”自觉些。


怎么解释这个呢,还是说这套办公用品,它们最后被命名为“豆荚”。这属于平面设计的范畴,但是我们发现,我们和平面设计师的切入点很不同,我们一开始并不是去看这个东西好看不好看,设计不设计而是基于对日常生活的观察而对人们往常的使用习惯本身产生怀疑,最终的设计品也是针对使用习惯进行的一种优化。这次实践让我们更清楚地意识到自身价值,并且在老掉牙的“门类之见”以外,看到一种稍微本质些的区别——思维方式的区别而不是操作对象的区别。我们给多相的定义其实就是建筑师做设计,侧重于“怀疑”后的“构建”,构建的对象可以不仅仅是建筑。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好像挺不务正业的,但如果强调“构建”本身的话,我们发现创造办公用品“豆荚”和盖一栋房子居然可以那么相像!


Q:是否想过这种思维上差异的根源?


DX:我有一个猜测,工科院校的建筑系学生受到的思维训练是相对严格的。上学的时候,老师也不和你谈感觉,这个念书时觉得最无法忍受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反而觉得庆幸,因为你不得不去想方设法说服你的辅导老师同意你这么做下去(除了好看之外),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有意无意地锻炼了自己的思维能力。


再说一个比较个人化的经验,我们在这方面真正意义上的训练其实是在非常建筑的3年工作时间里进行的,张永和给予我们一个较大的空间,他的工作方法就不是强迫性的,而是启发性的或者是影响性的,比较平等。如果你的道理足够有力,他能看到其中的价值,就会很积极地支持。我想这对于我们年轻设计师尤其难得,也的确显示出他作为一个建筑家的包容能力。由衷地感激非常建筑。


Q:你们对很多问题的思考都很深入,这和你们工作室的工作模式和工作方法有关吗?


DX:说到这个,我又得说一个在现在很不时髦的词“理性”。我们的很多朋友就怀疑这个东西的价值,觉得特僵化,干巴巴的,似乎理性等同于沉闷。但至今我还是觉得理性很重要,理性的极端可能是会排斥了感觉,但理性同样也可以是感性的保证——去实现确切的。恰当的感性。虽然现在的时代大气氛可能更关注直达的愉悦,我们这样的东西有被认为“太绕了”的危险,但我们还是坚持这个价值,并且相信理性可以做到深入浅出。比起感性的灵光所带来的创造,我们的工作方法更倾向于基于理性的理解力和洞察力之上的发现,以及基于逐步的研究之后的解答。比起快速直接的反应,我们更愿意从迟缓的节奏中获益,对自身以及他人工作进行再认识,再从中开辟新的可能性。我们团队作业——讨论,合作,平等的讨论,以理服人。这正是以感性为出发点的设计师无法采纳的工作方法。很多人都问,你们谁是核心啊,我们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核心,这是真的。每个人都不同,和而不同。我们重视个体价值,但真的更珍视相互碰撞得来的智慧。这样的做法甚至适用于与其他门类的设计师的合作,更在同甲方/业主之间的合作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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